端也有益端。就譬如,他能趁这段时间多陪陪周夏夏,听说女人生完孩子可是要坐月子的,他当丈夫的没理由不伺候月子。生之前他都没怎么陪过她,现在生了,身体虚弱得要命,当然得把小兔伺候的舒舒服服,把屎把尿、喂饭擦身周寅坤全包了。至于孩子,那都是捎带手的,不在他的重点范围之内。
&esp;&esp;夏夏醒来这两天右侧手臂都使不上力气。医生诊断,这是枪伤致使右侧臂丛神经部分受损所致,后续还需通过手术修复,并配合进行康复治疗。
&esp;&esp;于是,右边这条胳膊基本就是暂且废了,干什么都只能依靠左手。但周寅坤不同意,他不让她用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,因为在他眼里,现在的周夏夏就是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残疾人。
&esp;&esp;而自己,则是那个让她成为残疾的滔天罪人。不过细究起来,这事归根结底还得赖周耀辉。狗娘养的,早知会这样,当初就该在他脑袋上补一枪,也不会闹得夜长梦多。
&esp;&esp;原本养得活蹦乱跳的小兔,一夜之间变成了残疾兔,搁谁谁不堵心。
&esp;&esp;夏夏背后靠着绵软枕头,看看面前医用床头桌上摆着的饭菜,又看看坐在身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勺子的男人。明知说了也不可行,嘴里还是嘟囔着:“我可以自己吃,真的不需要喂我。”
&esp;&esp;就吃饭这点小事,夏夏是觉得虽说左手拿筷子不方便,但拿勺子叉子是完全可以的,周寅坤就坚决不同意,死活都要喂她吃饭。
&esp;&esp;男人自当没听见,将睡熟的婴儿放在一旁的摇篮床里。举着勺子跟饭菜上方笔划了下,体贴道:“想先吃哪个?”
&esp;&esp;纯白色桌板上,每道菜品皆精致无比,且配比科学,有助于术后恢复,看着也很好吃。夏夏抿抿唇,指了指那盅燕窝玫瑰荔枝冻:“我想尝尝这个。”
&esp;&esp;这是桌上唯一一道甜品。饭不好好吃,净吃些零嘴,吃完这个等会儿没吃两口主菜,她准说自己吃饱了,本来就瘦得一把骨头了,这么下去怎么行?
&esp;&esp;“先吃正经的,一会儿吃那个。”周寅坤不听小孩儿的,直接舀了勺白松露牦牛奶炖蛋粥,一手稳稳护在底部,将勺子送到她嘴边:“张嘴。”
&esp;&esp;饭都递到嘴边了,夏夏只好乖巧张嘴,鼻腔被白松露的氤氲香气充斥,入口之际,喉间浮起乳脂微咸的回甘,口感丝滑软糯,吃进胃里很舒服。
&esp;&esp;周寅坤喂着饭,欣赏着眼前可爱的人儿,气色比前些天好了不少。她一口一口吃得挺香,原本干涩的嘴唇被汤汁沾得晶莹,不尝也想象得到有多甜。
&esp;&esp;女孩只顾着吃饭,没言语一字。而有件事,周寅坤一直想挑明说来着,可这两天忙着带孩子、照顾她,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。索性就趁现在问了:“咱俩现在,算和好了吗?”
&esp;&esp;夏夏嚼着食物,微怔了下。这样的相处,难道还不算和好吗?想来,他真正想问的,应该不是这个。
&esp;&esp;她抬眸,周寅坤正看着她。她开门见山:“你是不是想问,我还会不会坚持要带孩子离开?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周寅坤换了一支新的勺子,去盛她最初想吃的那道燕窝甜品。
&esp;&esp;“会吧。”夏夏看见他动作明显慢了下来,继续说:“最初是想去香港的,是因为,除了泰国,那里对我来说比较熟悉,又有很不错的大学,而且大陆的治安状况也很好,和孩子在那里会相对安全些。”
&esp;&esp;一提到香港,周寅坤就不自觉地想起那个野男人许嘉伟。他眼底泛青,神色莫名暗了几分。但不得不承认,相比欧美地区,香港确实是最为安全保险的选择。
&esp;&esp;他还举着那勺晶莹剔透的燕窝冻,眼前的人不张嘴,他也没催,淡淡地道:“那就去,行了吧?”
&esp;&esp;“去?”夏夏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:“香港?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周寅坤把勺子放了回去,“就你和孩子。”
&esp;&esp;“我不是说过,以后你想要怎样都可以,这次说话算数。”
&esp;&esp;“可是——”夏夏左手缠弄着衣角,“我已经改变主意了。”
&esp;&esp;瞧她那副为难的模样,是什么意思?香港都不满意了,还哪里行?难不成要去中国的首都?
&esp;&esp;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蹭地窜上喉咙,猝不及防间,一勺温润滑腻的东西送进了周寅坤嘴里,把他的话生生堵了回去。
&esp;&esp;他望着还悬在半空的勺子,目光顺着那只纤细白皙的左手,缓缓对上女孩明亮的眼睛,听见她温软的声音问:“好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