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sp;“阿兄！”

&esp;&esp;“你走……藏好……莫再给人卖命了……”

&esp;&esp;“阿兄，我带你走，起来……”

&esp;&esp;姜卯伸出手，抱住兄弟的脑袋，喃喃道：“可记得疆场上……断腿的战马……”

&esp;&esp;姜亥大哭。

&esp;&esp;老凉状态最好，俯身看去，只见小波斯嘴里吐着酒沫，沾满了茂密的胡子，眼中已毫无生气。

&esp;&esp;“他不行了……拓跋……还能动吗？”

&esp;&esp;拓跋茂勉强抬起头来，眼神满是不甘，喉头滚动了两下，才吐出一句话来。

&esp;&esp;“裴……裴老狗……不得……”

&esp;&esp;话到后来只剩下“咯咯”之声。

&esp;&esp;老凉狠心起身，扯着姜亥，驮着他跌跌撞撞往外走。

&esp;&esp;两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汉子，当即收了声，把悲恸与愤怒咽下去。

&esp;&esp;老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，忽然想到了当时被活埋在城外的那个少年。

&esp;&esp;到了今日，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蝼蚁。

&esp;&esp;穿过两重院子，老凉只觉姜亥的身子越来越重。

&esp;&esp;“谁？！”前方有仆奴问道。

&esp;&esp;老凉低下头，回想到了上次薛白的办法，用他那陇右口音应道：“上元节，喝醉了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哪家带的部曲？怎绕到后院来？”

&esp;&esp;“不认路，想出去。”

&esp;&esp;“唉，跟我来吧，自去醒酒，莫吐在院里。”

&esp;&esp;老凉松了一口气，松开了怀里那只握着匕首的手。

&esp;&esp;他没想到自己能逃得那般顺利，直到“吱呀”一声门开了。

&esp;&esp;眼前虽是条小巷，但透过巷口的粉墙能看到长安的繁华。不论是边境战场上的尸横遍野，还是朝堂斗争下的阴谋诡谲……仿佛都影响不到长安街市的盛世光景。

&esp;&esp;老凉像是着了迷。

&esp;&esp;他感到了头晕，忽然想要去兴庆宫前听许合子唱大曲，刀头舔血了一辈子，他要死，得死在灯火辉煌的长安上元夜里，而不是哪条阴沟。

&esp;&esp;往前走了一段，巷口处，有个小娘子正偷偷摸摸地跟着两个金吾卫。

&esp;&esp;那两个金吾卫的盔甲铿锵作响，她不用跟太近也不会跟丢，一直跟到巷口，她探头往外看去，似乎有些疑惑起来。

&esp;&esp;老凉低下头，再次装作是在扶着醉酒的人……成功过一次，他很有信心。

&esp;&esp;下一刻，有人从他后面快速走过，走向那小娘子，那是个身材挺拔的少年郎，背影有些眼熟。

&esp;&esp;那少年快步走到了那小娘子身后，开口便道：“你为何跟着我？”

&esp;&esp;老凉听得那声音，呼吸一窒，扶着姜亥转身就走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你为何跟着我？”

&esp;&esp;薛白才离开杨宅不久便察觉到有人跟踪，遂让两个金吾卫不停往前走，他则渐渐拉开距离，再从别的巷子绕一圈回来，果然发现了对方。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颇柔弱的少女。

&esp;&esp;原本想反跟踪，结果却看她踌躇了许久，一点都不专业。

&esp;&esp;干脆上前，沉声问了一句。

&esp;&esp;站在巷口的少女吓了一跳，回过头来。

&esp;&esp;薛白立即便想起方才在路上遇到过她。

&esp;&esp;“长安街巷可不是你一个的，我怎就跟着你了？”

&esp;&esp;少女拍了拍心口，镇静下来之后，却是半点也不害怕他，眼神中反而有些促狭之意。

&esp;&esp;薛白问道：“你认得我？”

&esp;&esp;“你在长安很有名吗？为何我要认得你？”

&esp;&esp;“别再跟着了。”薛白察觉到她没恶意，稍稍放松了些，道：“回家去吧，这边很危险……”

&esp;&esp;此时，他放松了心绪，才想起方才在巷子里瞥到那两个背影时略有奇怪之感，遂转头看了一眼。

&esp;&esp;一瞬间，薛白便认出了老凉、姜亥。

&esp;&esp;他不能让他们被拿到，会供出他杀人之事来，要么灭口、要么保护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