唤着病床上的人:“爸。”
&esp;&esp;说来好笑,一般全家都在的时候,总是轮不到卓梦上前的,她要么是忙前忙后像个管家,要么安安静静像个摆设。谁能想到,最后关头,竟是她站在了最前面。
&esp;&esp;这场景大概和卓东所想象的临终大相径庭。
&esp;&esp;他是有意识的,雾气急促地打在呼吸罩上,随着录音继续播放,他挣扎着使眼色,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&esp;&esp;卓太于心不忍,早已出去哭去了;卓想上午就被四太紧急叫回了家,大概也是不想儿子直面身世被揭穿的一刻。
&esp;&esp;偌大的病房中,已经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了。
&esp;&esp;此时的卓梦只是皱眉看他,想知道他是否还能说出话来,好在他从喉咙中挤出了两个字:“出……去……”
&esp;&esp;卓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才知道他是怕丢人,想让那些医护人员都出去。
&esp;&esp;但这确实不行。
&esp;&esp;卓梦拉住他的手:“爸,医护人员在,是为了确保您的健康。”
&esp;&esp;她为他掖了掖被角:“四太已经承认了,卓想是她和她娘家弟弟的孩子。那个叫妍妍的姑娘生的是卓想的亲儿子,但不是你的亲孙子。如果您真疼卓想,您应该为他开心——他很健康,家庭幸福美满。”
&esp;&esp;卓东依旧挣扎着重复那两个字:“出……去……”
&esp;&esp;“没关系的爸,为了给亲子鉴定加急,大姐找了郑家帮忙;为了搞清楚卓想的身世,二姐去贺家做了些了解。如今的虹都,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,不是什么秘密了。”
&esp;&esp;卓亿、卓万的脸撇向一边,不忍中带着些许尴尬。
&esp;&esp;窗外的大雨中,一道雷劈下,映照着卓东惨白的脸。有两行清泪,从他眼角缓缓滑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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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但是因为身体不适,他就连哭也哭得不那么顺畅。
&esp;&esp;卓梦拿起纸巾为他擦泪:“没事的爸,您一生辛勤耕耘,即便y染色体微缺失,都养育出了我们三个精明能干的女儿,您不必太过伤心。”
&esp;&esp;真是太缺德了,在这种情况下抖机灵,对在场医护、律师而言也是种折磨。不笑吧,憋不住;笑吧,功德-1。
&esp;&esp;卓亿在后头清了下嗓子,提醒她收着点。卓梦也不得不讲正经的:“四太之所以愿意自曝,其实也是明白,卓想不是做总裁的料。一个人一生所能掌握的财富是固定的,超出那个量您就算给到他头上也会败光。您一生精于算计,奈何一旦涉及儿子就昏了头。”
&esp;&esp;她轻叹一口气:“所以我想,现在能知道真相也算好事,让您能迷途知返。我大姐,在虹都洋酒酒行有一席之地,名下多家高档酒吧,下个月月初公司就可以重新上市;我二姐,这些年来运营卓氏白酒板块,对总公司架构了解,在金钱和业务上也多有参与支持;我卓梦,美人关葡萄酒厂总经理,名下酒行掌握ddl伏特加的独家代理,同时掌握虹都最大的赤霞珠果园。卓氏总公司不论您如何分配,都会比现在要好得多。”
&esp;&esp;卓东急喘着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:“叫……想……”
&esp;&esp;“四太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世,上午把他叫回别院了。不过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卓家的孩子,毕竟这几天虹都商圈都在说这个事儿。”卓梦说,“他是把您当作父亲来爱的,就像您拿他做儿子一样。但您应该比谁都清楚,他这个人十分正直,您做的很多事他都是看不惯的。”
&esp;&esp;她低笑两声:“爸,您总说我自私,说我坏,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搞明白您为什么这么说,后来我知道了。”
&esp;&esp;“因为卓想这个人是真的不错。他积极向上,为人友善,浑身充满你喜欢的那种正能量。相比之下我就阴里阴气的,总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,好像得到再多都不知足。我还看卓想不顺眼,总是用嫉恨的眼神看他,每次他犯点小错我就在心里暗爽、骂他蠢,但很快又发现同样的错他犯了您根本就不会责怪他,于是那是我看他的眼神就更恶毒。”
&esp;&esp;“我也曾不解我为什么这么坏,坏到我的亲生父亲都厌弃我。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恨的不是卓想,是你,是用憎恨把我填满,将我逼得面目全非的你。”
&esp;&esp;卓万眼泪不停地掉,她试图制止:“你别跟爸说这些了……”
&esp;&esp;卓亿却拉住她:“不说得挺好的吗。”
&esp;&esp;卓梦也没打算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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