歧路的信,一封是给郑顺意的信。
&esp;&esp;吴歧路展开父亲的信笺时,手指微微发颤。泛黄的纸页上,墨迹已有些晕染,像是被泪水浸泡过。
&esp;&esp;歧路我儿:
&esp;&esp;昨夜又梦见你母亲穿着那件月白色旗袍,站在老宅的海棠树下冲我笑。醒来时枕巾尽湿,方觉已阴阳两隔两三载。
&esp;&esp;信纸在吴歧路掌心簌簌作响,父亲的字迹比记忆中苍老许多,横竖撇捺间尽是力不从心的颤抖。
&esp;&esp;这些年在沪市,每见街头有少年郎背着书包跑过,总要追看几眼。想着若当年能多抱抱幼时的你,如今也不至连你眉目都记不真切
&esp;&esp;吴歧路突然将信纸按在胸口。西装前襟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痕迹,喉结剧烈滚动着,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&esp;&esp;吴氏基业原该由它去的。只盼我儿莫要学我,连至爱最后一面都
&esp;&esp;信尾的署名罪父向荣四字几乎糊成墨团。吴歧路想起那年在码头,父亲转身时斑白的两鬓,原来那时他眼底闪烁的不是怒火,而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,不敢宣之于口的悔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