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朝阳捂住兜里的九毛钱,开始畅想计算过年能拿到的钱。
四毛一年、五毛一年……五年算下来,一共有三十多块!
好多钱!
好多好多钱!
都是给她的钱,随便她支配。就是一次花一块钱以上,要让大人陪着一起去,不然怕遇到坏人,有危险。
而扣除掉给三个人的工资和零花钱,每个月可以支配的钱还有二十五块七毛。
这个钱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,日常生活估计只需要花一半。
至于剩下的一半,心心说每个月拿五块出来,有机会就买肉、买细粮吃。
大家身体好了,才不会容易生病。
再留五块作为备用金,如果需要买大件,或者有急事,就用它。
剩下的钱,则用来人情往来,或者作为学杂费。
乔朝阳现在一学期的学费也就一块五,就算后面贵一些,这个钱也绰绰有余。
除了这些,其他也就还有个衣服需要花钱。
不过心心后妈说了,衣服这块,如果她们俩愿意穿她的旧衣服,那就她包了。
如果想要新衣服鞋子,那就爸爸另外出钱。
乔朝阳当时被过年自己会拿到的三十多元冲昏了头脑,脱口而出,就说新衣服她自己买。
被魏同心一口否决,说要给当爹的一点参与感。
毕竟常年不着家,总不能连新衣服鞋子,都不给闺女置办一身。
魏同心拉住迷迷瞪瞪的乔朝阳,有拽住一个劲嘟囔着去买糖的乔红霞,把两只小猪送到床上,埋进被子里。
“要干什么也都得明天,人家供销社都关门了。”
“明天周五,朝阳你放学早,你们一起陪我去银行存钱。咱们明天晚上去国营饭店吃,给你爸带点好吃的回来。”
乔朝阳晕晕乎乎答好,乔红霞已经在被子里蹦跶起来,“吃肉!吃肉!”
“好好好,肯定吃肉,你先停下。”
——
隔壁嘻嘻哈哈一片热闹,乔天明独自一人守空房。
唉,明明娶媳妇就是为了他出差的时候照顾两个女儿,但这么快就打成一片,实在是让乔天明有些受伤。
感觉女儿跟自己都没这么亲密。
起码,很少有这么嘻嘻哈哈的时候。
也不知道,是不是嫌他凶。
无奈之下,乔天明从抽屉暗格里取出两张旧存折,开始自己拿钱解闷。
他自己一张,两百多,乔老头一张,一千二。
这么直接看着是多,但仔细一算,又不知道钱花到哪里去了。
他当兵第六年提的干,当了排长,那就是一个月五十三元。扣掉伙食费,到手三十八。
前妻是前年去世的,一直没有工作过。而乔老头是去年退的休。退休之前工资也有三十多。
家里“三十六条腿”是齐的,但只有一只手表,自行车和缝纫机都没有。
乔天明把这将近一千五百块钱的存折放到一边,长叹一口气。
解决了一桩麻烦事,却感觉怅然若失。
结扎倒是不怎么痛,就是没有眼力见的战友,实在是有点麻烦。
一看就知道对方根本没相信他的解释,只以为他是瞒着媳妇做的结扎手术,想坑人家姑娘给他带孩子。
真是太冤枉了,他俩各取所需而已,手术的苦还是他来承受的呀。
这个比他小九岁的新婚妻子,真不像媳妇,反而更像战友。
认了吧,战友就战友。
战友的战斗人生,也还挺有意思的。
乔天明又想起魏家那又是过继又是招赘的一系列操作,不自觉开始回味。
不仅有意思,还十分刺激。
这个时候,他还不知道最精彩的下乡纷争,将在他出差后发生。
除了魏家之外,院里其他人家的热闹,他注定是要错过大部分了。
——
张家。
张建国下班回家之后,发现雪花膏已经被买回来了,二话没说,直奔媳妇家。
结果,被李伶娟的父母打出来了。
“要工作工作没有,要房子房子没有。你没本事解决问题,就想凭这个小玩意,哄我们娟子去住你家鸽子笼!”
“你想都别想!”
他的好大儿张立志也叫着不要回家,不想闻三叔的臭脚丫。
李伶娟的妈闻言更是冷笑,“你看看,你们家小叔子还连脚都不洗,脏死了!你亲生儿子闻人家脚臭味长大,你也全都当不知道吗?这孩子,你们不疼,我们来疼!”
张家实在是地方小。张四凤这么大的人了,还跟父母挤一间屋。要是乡下的爷爷奶奶来了,也得住这屋。
另一间屋就是张建国一家人半间,还有张建华和张建设两人合住的半间。
不说其他的,就说自从张立志出生,他俩就只能偷偷摸摸好。张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