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枢原还想看看褚源要编什么故事来说服他,但回想了一下,他却一下子愣住了。
去年六月初可不正好是永康帝给褚夏两家赐婚,把他这个乡下双儿赐给褚源做正妻,而褚源更是奇怪,把半个淮阳侯府都当做彩礼送给了老夏家。
夏枢一激灵瞪圆了眼睛:“你梦中认识我?”
不然褚源冷冷淡淡的性子,怎么会连他都不认识,就一出手送半个淮阳侯府。元州先前整天缠着他,热情似火的把他当燕国公府的亲生双儿,也没说送他半个燕国公府啊。
褚源送彩礼之事本就诡异,若是真梦中熟识,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了。
“不只有你……”褚源艰难地开口,神色里带着道不尽的悲哀。
上一世他被永康帝派人追杀,和手下走散,乱世中的一个瞎子,最终被夏枢一个骨瘦如柴却胆大勇敢的小双儿所救。夏枢性子侠义洒脱,带着他一个累赘东躲西藏,也没半点儿怨言。两人结伴,几经生死,几乎成了过命的朋友。但手下之人找到他后,夏枢得知他的身份,却要和他一刀两断。那个时候,褚源才知道褚夏两家之间竟有婚约,而那个婚约不知怎地被二皇子一派知晓,因他对盐铁案紧抓不放,二皇子一派朝堂受气,便暗地里对无辜的夏家进行了发泄式的无情屠戮,夏家除了夏枢和一个下落不明的夏眉,全部落难。夏家家破人亡。
人世荒乱,仇恨难消,但也没那个时间去消。夏枢要随着南逃的人群去南方找阿姐,褚源服了宋大夫制的解药后,身体虚弱,但眼睛却能感受到光了,他要带人去京城营救诏狱中的褚洵,保下淮阳侯府的最后一根独苗,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组织起一队反抗异族的队伍。叮嘱夏枢若找不到阿姐,就在定南郡燕国公家的元帅府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,等北方稳定下来,他会去找他。
但当他赶到京城,京城已破,褚洵战死,永康帝南逃,北地全线溃败,到处血流成河。
一个患有目疾之人在太平时候都不被当做完整的人对待,在乱世中就更是累赘,都在逃命,就算他是皇族,也没谁愿意跟着他一个瞎子行事。他只能带着手下一边和散落的异族搏杀,一边去往定南郡接夏枢,只是再见时,却只看到城头上两具被暴晒的双儿尸体。
听人说,夏枢是为救一个被异族抓住的双儿,被残忍杀害的。
褚源为他们收了尸,带到皇陵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,把他们埋下,希望他们下一世能获得安宁。
只是一睁眼,褚源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岁,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。他想既然重活一世,那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到夏枢,把他和他家人送到安宁的地方,过想过的生活吧。
然而赐婚以及少年夏枢改变了一切,包括他褚源的命运。
褚源也想改变夏枢的命运。
上一世那般惨烈,这一世不说夏枢了,就是被夏枢救的猫儿,褚源也不会让他去定南郡。
哪怕夏枢会怪他不守诺——明明当初两人说好了,要生一起生,要死一起死,绝不分开。
褚源不愿冒一点儿风险。
因为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,从夏枢被永康帝赐婚嫁给他开始,这一世和上一世就慢慢发生了错位,而定南郡之行怕就是这一世扭转所有人命运、甚至是李朝命运的转折点。
实际上,现实中定南郡的惨状也确实叫他看到了两世的错位,以及无形之力还在拼尽全力让两世重合。
褚源道:“上一世,顾达通过会试把定南郡的灾情报予主考官礼部侍郎元定,元定朝堂上奏之后便被命为钦差,带着顾达到定南郡赈济灾民。灾情过后,定南郡很快就恢复生产,一年过后,差不多就完全从灾情中恢复了。”
根本没有疫情这事。
“……可顾达明明是被逐出京城,半路上铤而走险找上咱们,你给舅公写了信,舅公上奏的啊!”夏枢愣愣地看着褚源,觉得跟听天书似的,他死的那么惨,但他还活着,家人和猫儿也都还好好活着……他不想去相信褚源的话,毕竟太玄了,褚源有编故事忽悠他的嫌疑,但想想那莫名其妙的彩礼,还有褚源给阿姐寻的相亲对象一个比一个惨,再看着褚源通红的眼眶,夏枢潜意识就觉得褚源恐怕没忽悠他。
“上一世我一直是淮阳侯府的嫡长子,直到淮阳侯府覆灭之时,舅公才在朝堂上公布我的身世之谜,只是那个时候淮阳侯府被王长安诬陷成功,我的身世非但没能救成淮阳侯府,反而成了淮阳侯府私养皇子、意图谋反的证据。之后淮阳侯府被斩满门,我被高景他们救出法场,到处流亡,逃避追杀。半路上又被你救下。”褚源既然打算说开,就一点儿都不隐瞒:“上一世没有封地,自然也没有御赐的细作,红霜和红雪姐弟俩一直待在二皇子府后院,不用在红香楼和二皇子府之间走过场,自然认识不了到处求助的顾达,也不会帮他说话,二皇子也不会吃起飞醋把顾达逐出京城,顾达好好的参加了会试,并成功把定南郡灾情报给了主考官元定。”
夏枢:“……”
这一世褚源将计就计,解决王长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