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场,名声受损,被退了回去,那往后的叶家又该如何?
莫不是要被笑上一辈子?
蒋氏这么一犹豫,叶青釉心中就是一叹,纤细的双手攀上了华贵精美的头冠,正要发力取下,就听门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。
为首者不是别人,正是一身绛纱袍的越缜。
从前叶青釉就知道他容貌盛,可今日被绛红色的婚服一衬,说眉眼,说潇洒,都已然太过肤浅。
许是已在前厅饮了几杯酒的缘故,整个人更如玉山之将倾,昳丽的不可方物。
越缜素来自持,难得有这样意气风发的时候,登时看呆了一众下人。
叶青釉取冠不下,便开始先拔簪,只拔了一支,便见越缜已然到了她面前。
未入房就取下却扇不合规矩,不过越缜却没说什么,只弯腰将地上的却扇捡起。
两人对视着,越缜含笑,将叶青釉头上原本松动的发簪又按了回去。
叶青釉吃痛闭眼,他却好像极为开心,声音很轻,一派毋庸置疑:
“谁又惹夫人不高兴了?”
那双眼宛若黑夜,叶青釉垂下眼眸,就听为首的婆子先告了一状:
“我等好好的来请夫人从虚帐中出来去家庙拜先灵,哪成想夫人突然发难,连掩面的却扇都砸了,咱们越家百年,哪见过这样的夫人,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“好在事儿还没出房,如今主君来了,也好做个主,不然若是外头人知道,倒让咱们越家被看了笑话。”
这一口一个‘咱们’‘越家’,当真是忠不可言。
越缜松弛的眉眼不动,只是指尖发力,用指节分明的手捏起叶青釉的脸,迫使她抬起头对视。
有胆偷看的丫鬟婆子当即纷纷露出一抹窃喜。
哪成想,下一瞬,就听主君复又说道:
“这间房中有卖身契的奴仆晚些时候通通发卖,若是没有,便送去农庄上做活,不必回来污了夫人眼睛。”
这几句话着实令在场丫鬟婆子愣住。
有些胆子小些的,若不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,险些就要哭出声来。
为首的白发婆子也先是一愣,随即方才大着胆子喊道:
“大公子”
也不怪她叫出了对主君从前的称呼——
这完全就是没道理的事情啊!
新妇发难,快误了时辰,反倒怪的是她们?
怎么说她也是家中得脸面的老人,夫人进门往后少不得要倚重她们,怎么一两句话的功夫,她们反倒要被发卖了?
越缜的指腹已经从侧脸,摩挲到了叶青釉的唇边。
灯下美人。
越缜今日心情着实是不错,听到求饶声,甚至还多解释了两句:
“夫人的脾性我知道,若不是你们惹了她,她怎会发难?”
“一定是你们仗着是越家老人,又侍奉过我娘亲,所以瞧不上夫人的出身,轻慢了她。”
“我与夫人白头偕老,不信她,难道还信你们摆弄是非?趁我今日心情好,快走吧。”
下人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,登时跪倒一片。
越缜到底是松开了叶青釉的脸,只是却不是为了看这些下人,只是将扎有同心结的牵巾塞到了叶青釉的手中,提点道:
“叔婶舅姑,还有几位族老都在家庙处等我们。”
叶青釉抬手,拂了拂被按簪的鬓发,到底是沉默不语的站起了身,一手以扇掩面,一手牵巾,按照礼数而动。
两人并肩穿过廊下,所过之处,惹得一阵下人们的讨喜声。
今日宾客太多,越家还未分家的几房中,各家都出了不少下人帮忙,于是讨喜声也分外的多。
叶青釉有些不喜欢这种纷乱嘈杂的窥视与视线,可越缜似毫无所觉。
好在未至家庙,便有人出来相迎,赶忙挥手屏退下人:
“各做各事去,莫要惊扰了新嫂嫂。”
叶青釉心底松了一口气,略微侧眼,便看到了一个约摸弱冠之年的青年站在庭中操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