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。”秦悦很肯定,“我之前下的毒……”她思忖一瞬,继续道:“那种毒虽复杂,却独立于其他毒物,绝不可能产生相互作用。”
“你怎知我体内只有一种毒?”谢隅微掀眼帘,看着秦悦身后方向意味深长地说:“有机会秦小姐为我把个脉,看看我体内究竟残留着多少毒素。”
他这句话仿佛充满故事。
但秦悦觉得现在问他也不会说。
“所以现在用什么办法才能恢复知觉?”
“过会儿就好了。”谢隅悠悠道:“放心。不会半身不遂。”
秦悦:……我怀疑你是故意的。
谢隅低笑,侧眼看着她后背垂下如瀑发丝。她的发尾很长,稍稍带着些自然卷,坐时几乎可以触碰到地面,两侧的头发较发尾短一些,规矩地垂在肩头和前襟。
鬼使神差的,他伸出手摸上了那光滑柔顺的乌发。
“怎么了?”被他靠着的少女对他的行为感到奇怪。
谢隅没有回答,他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鼻腔充斥着一股他先前从未注意过的味道。
淡淡的柔香,隐约混杂着药香和花香,闻上去令人感到十分安心。
那是一种可靠的安心。
……
翌日午时,梅月苏醒。
三人坐在客栈大堂喝茶。梅月并不知道身边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,只道:“我看这小城一片喜庆,像是要办什么节庆,不如我们在此多停留一天?”
想不到气质如此成熟的梅月也会贪玩,秦悦不忍打击她期待,便道:“梅月姐姐的毒现在并不致命,休息一天无碍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她复看向谢隅,“大人应当没有异议吧?”
“可以。”
对街声声喝彩传来,三人不由得被这喧嚣吸引,目光投向那熙攘的人群。
只见一座临时搭建的舞台上,三名舞女正随悠扬的琵琶声轻盈起舞。引得台下众人连连鼓掌,气氛热烈非凡。
老板娘见三人驻足观望,笑着解释道:“这是在祈福呢,今日是青岚都的祝神节,热闹得很。”
闻及,梅月惊喜道:“早便有所耳闻,想不到竟如此热闹。”
她拉上秦悦衣袖,“走,一块去瞧瞧。”
果然,每日睡十个时辰的精神就是比常人好些。
舞台中央,领舞女子身姿婀娜,舞步轻盈如燕。
她手中握一只玲珑彩球,时而高高抛起,时而稳稳接住,动作流畅自如与琵琶丝竹声融为一体。
又是一阵悦耳叮叮,众人赞道:“好!”
“爹爹,这舞真好看!”小男孩举着糖葫芦蹦蹦跳跳跑进人群,红艳艳的糖浆随着他动作晃来晃去,眼看就要蹭到秦悦的裙子上。
梅月刚想出声阻止,谢隅却已经上前一步,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秦悦和男孩之间。
他朝梅月的方向看了过来,梅月心下了然,露出带着几分宠溺和欣慰的微笑。
“梅月姐姐,你在笑什么?”秦悦不解。
“啊,不必在意。”梅月摆了摆手,目光停留在谢隅身上,“只是在笑铁树开花罢了。”
谢隅:“……”
最后一舞落幕,人群散场。
秦悦看了看时辰,“梅月姐姐还想玩儿些什么?”
“再去别处逛逛吧。”她环顾四周,“糖画吃不吃?”
得到肯定回答的一瞬间,梅月便大步向糖画摊子奔去。
白衣红腰在拥挤的人流中显得格外惹眼,她身形较平常女子高些,长发高高挽起,如此英姿飒爽的暗阁主事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凑在摊子前。
“真看不出来,梅月姐姐还有一颗童心。”秦悦感慨。
谢隅报臂站在她身侧,悠悠道:“应是受了扶光影响,他二人平日最为亲近。”
所谓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秦悦偏头看了看他,耸肩道:“还好我没受大人的影响。”
谢隅挑了挑眉:“我们难道不是同类?”
初见时,双方看着都不像是善茬。一个是神秘刺客,一个是笑面无常。
“不敢不敢,相比之下我还是仁慈许多的。”秦悦唇角微勾,跟上梅月的步伐。
她挤进孩子堆里,和梅月一同俯身观赏糖画。铜勺在老匠人掌心转得溜圆,琥珀色的糖浆拉出金丝。忽见他手腕一抖,糖液便顺着勺口滑落在石板上,勾勒出一朵梅花的形状。
“姑娘,你的好嘞。”老匠人把糖画递给梅月,后者像个初闻世事的孩童般满眼亮光。
她拿在手中旋着看了许久,推搡道:“秦小姐,你也画一个。”
秦悦被她这股热情拥得无法,只好凑上前道:“摊主,帮我也做一个吧。”
那老匠人乐呵呵道:“姑娘想画什么?”
画什么呢。这可把秦悦难住了,她倒是没什么喜欢的东西。沉吟之间,瞥见孩子堆外悠然报臂的谢隅,忽而来了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