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幸,两位老者也识趣,很快站起身告辞:
“既还有客人,那我们兄弟俩先走一步。”
“柳三老爷,我们同您的意思是一样的,这幅画,绝对不是真迹,言尽于此,告辞。”
越大公子没有挽留,只是开口:
“长留,积石,送两位大家出去。”
不是,真迹?
叶青釉的心下意识漏停了一拍,下意识朝书桌上瞧去,就见那张从书房中被搜出来的雪夜听松图,正被摊开摆放在正中的位置,而边上,还有数卷摊开的画作,也具是有关松的画作。
数卷画卷争相斗彩,只是一瞥,叶青釉心中就是凉了半截。
因为那些画作之中,不乏一瞧就比刘老先生那副‘雪夜听松图’,堪称平平无奇。
早该想到的,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,怎么能骗到浸淫画技多年的大家呢?
叶青釉心中有些忐忑,脑中又不可抑制的想起另一件事,原先刘老先生说三日一定会寄信,如今怎么还没收到信呢?
原先还在想着会不会是山高水长,信件路上不通,可现在都过去五日,就算是路上有些波折,也总该到了吧?
是忘了吗?还是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情,不方便寄信?
不过现在不寄信或许也是好事情,越大公子能寻人来辨别真伪,应是动了真格,如今被他特别关照,可不会是什么好事情。
叶青釉这么想着,难免有些走神,好在越小公子清亮的声音很快拉回了她的神智:
“大哥,干爹,叶小娘子来寻我,同我说了件事儿,我拿不定主意,来问问你们。”
仍瞧着‘雪夜听松图’的越缜终于挪开了视线,轻声发出一个音节:
“哦?”
叶青釉只得将原先在越小公子面前讲的所有东西有重新讲了一遍,口干舌燥的讲完,越大公子和柳三老爷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诧之色。
越缜饮下半口茶汤,不紧不慢道:
“哦。”
这反应,着实是有些不在越明礼与叶青釉的预料之内。
叶青釉想了想,有些明白自己错在何处,末了添道:
“我们并非在意柳二公子会不会同叶婉儿成婚,只是在意为叶婉儿换亲的叶家人能否受到惩戒。”
柳二公子或许能为嫁妆不在意自己娶的是谁,可真能不在意杀人换亲这事儿被捅出去后,婚事若不能成,那笔嫁妆落不到他手中的事儿吗?
这事儿,才是叶青釉来此的目的。
毕竟事关乎叶青釉自己,也决定了她该怎么将叶家的‘杀人’的名声传言出去。
越缜吹开茶汤上氤氲的热气:
“小娘子,你犯错了,知道吗?”
叶青釉一愣,越缜眉眼低垂,瞧不太清楚神情,他今日罕见的也没什么往日里喜欢逗人的心思,直截了当的说道:
“你将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叶珍金送到了县衙。”
叶青釉第一瞬没懂为什么越大公子单独提醒了一句这样的话,等反应过来之后,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。
叶婉儿的外祖,正是县衙里面的主簿!
世上的冤屈,只有受害者和凶手知道。
如果受害者死去,还会有凶手自讨苦吃,说出这件事吗?
什么换亲?没有的事儿!
庚帖上写的就是叶婉儿!!!
多管闲事的弊端
叶青釉突然的呆滞,让一旁的越明礼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不过她的反应,倒是极大的舒缓了越缜因雪夜听松图被鉴伪的不快感。
越缜摸了摸下巴:
“何时将人送去县衙的?”
如果是将人送去县衙后就过来,现在追悔或许为时不晚。
叶青釉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,可巧合的就是
“已经大半日了。”
叶青釉轻声回了一句,而后不再言语。
一家欢喜一家愁,原先为单拓一家能够团圆而欣喜,如今,倒是要为了叶珍金母女而扼腕。
两件事同日发生,而境遇却是大不相同。
这事儿,怕是管不了了。
“这事儿管不了。”
越缜言罢,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,纹有跳刀纹的‘观复’被搁置在桌上,发出轻微的细碎响声:
“柳善重利,若将这事儿捅出去,害他婚事作废他没什么本事不假,但没了一大笔银钱,难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。”
“还有,你将叶珍金送到了叶婉儿外祖手中,王秀丽这个伤患又在昏迷,这事儿怎么定案论处?”
“更何况,伤患没死,不能按照杀人论处,纵使是叶珍金没死,王秀丽突然醒来能指认凶手,叶家人也未必会受到什么大惩戒,届时又怎么办?”
越缜有些冷淡:
“小娘子不怕惹祸上身?”
这谁能不怕?
尤其是主屋那群疯狗